一、剑破鸿蒙

上世纪八十年代末，中国律师事务所逐渐开始市场化。君合 1989 年在北京成立时，就定位为以涉外业务为主、具有世界一流水准的中国律师事务所。于 1992 年在海南创立了第一家分所后，大家进一步认定，要想成为行业里顶尖的律所，就必须敢为天下先，真正地“走出去”。这时，周晓林凭借渊博的学识、过硬的专业素养以及正直善良的品格得到了君合几位创始合伙人的一致肯定。大家很快拍板决定由他来带领团队，创立君合的第一家海外分所——纽约分所。

1993 年，纽约分所成立酒会上，时任司法部部长肖扬致辞

1993 年，39 岁的周晓林在取得纽约律师执照后，只身拎着皮箱来到纽约，历经艰难，成功地创立了君合在海外的第一家分所。更具有历史意义的是，周晓林迈出的这一步不仅是君合“走出去”的第一步，也是中国律师行业在海外迈出的第一步。这在当时的国际和国内媒体中都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国内外数十家媒体都刊登了这一消息：中国第一家在国外设立的律师事务所将在今年 7 月于纽约开业，这家律所定名为“君合纽约律师事务所”。

《华尔街日报》的一篇报道则生动形象地描绘道：中国现在对美国有了一项新出口：律师。

二、君子之行

周晓林初中毕业后在合肥钢铁厂做学徒工。钢铁厂工作环境艰苦，但他努力抓住机遇， 参加了由国家对外贸易经济部和省外事办举办的越南语培训班。当时正值越战结束，中国帮助越南开展恢复重建工作，合肥钢铁厂也接收了 60 多位来自越南的实习生。凭借着优秀的学习能力和过人的语言天赋，周晓林在培训班顺利结业，开始了越南语的翻译工作。

• 1973 年，国家开始招收工农兵大学生，周晓林再次抓住机遇，获选派进入安徽大学外语系英语专业学习。

• 1978 年，国家正式恢复研究生考试，周晓林凭借着出色的英语能力和自学掌握的国际法知识顺利考入中国社会科学院法学研究所，攻读硕士学位，专业方向为国际法。

• 1979 年，中美恢复邦交，中国开始选拔学者留学美国。周晓林成功从多位候选人中脱颖而出，跨越万里重洋，来到美国哈佛大学法学院攻读法学硕士学位。在面试中，当年的哈佛法学院副院长对周晓林有很高的评价，称他是“最完美的候选人，既聪明又活泼，学术成绩也十分优秀，对于国际公法的研究内容和方向也十分清楚。”那一年，中国公派留学哈佛的还有一位王之龙。

• 1989年，王之龙和其他几位创始人在北京共同创立了君合律师事务所，而周晓林也因与王之龙在哈佛的同窗之谊与君合结缘。

1980年周晓林在哈佛

1982 年，周晓林在哈佛硕士毕业典礼上

在哈佛法学院取得硕士学位后，周晓林回国进入外交部工作，同时为继续攻读博士学位做准备。1989 年 12 月，时任外交部条法司国际法处处长的周晓林，用 5 年业余时间完成了哈佛法学院的法学博士学位（S.J.D.）的学习，并顺利提交了毕业论文。然而，在从北京飞往美国完成博士论文答辩的途中，他遭遇了劫机事件，飞机迫降在日本福冈机场。十分戏剧性的是，处理劫机等国际恐怖主义问题正属于周晓林的国际法工作范围，这使得他有机会向中方谈判代表提供相关的国际法咨询。谈判持续了八九个小时后，除劫机犯因重伤留在日本治疗外，飞机上的全部乘客重新飞回北京。次日，周晓林再次登机飞往美国。这一次他终于顺利抵达波士顿并完成了博士论文答辩，取得博士学位。

三、尽心竭力

君合纽约分所 1993 年创办之初并不如想象中一帆风顺。为了拓展业务，周晓林经常去全美各地参加会议演讲，讲解投资中国的法律问题、介绍中国法律环境。虽然艰难，但他兴奋而充满干劲，觉得得心应手。一年后，他的太太和孩子搬到纽约与他团聚，这给予了他莫大的支持。在不懈努力下，君合纽约分所作为中国律所在美国的代表和窗口，赢得了美国法律界的赞誉和礼遇。

1990 年代，周晓林和客户

初创纽约分所时，经常是周晓林的太太兼任秘书帮他打字。周晓林至今还记得自己喜忧参半的第一单业务，帮一家大型保险公司翻译一份数十页的章程。由于客户给的时间很紧，接到这单业务后，他整整熬了一夜，终于翻译并整理好了文件。第二天走出办公室大楼时，他才发现警察在他车上贴了一张金额不菲的罚单。

在周晓林的不懈努力下，纽约分所承接的案子逐渐多了起来。1994 年的一天，美国著名药企惠氏（Wyeth）的总法律顾问来到纽约分所，此次会谈开启了惠氏和君合长达二十多年的合作。这位总法律顾问笑谈，有了君合的帮助，以后再也不需要半夜和中国打电话了。在周晓林的鼎力协助下，惠氏成功在中国设立了第一家合资企业。多年后，当这位总法律顾问离开惠氏，转任国际电气电子工程师协会（IEEE）的总法律顾问时，出于对周晓林的高度信任，依然继续选择和君合开展合作。这样二十多年密切而充满信任的合作关系， 在周晓林的客户中屡见不鲜。

例如，周晓林从1994年就与世界银行下属的国际金融公司（IFC）发展并保持了长期良好的合作关系。当年中国尚未制定正式的抵押担保法律，周晓林协助 IFC 开辟了在中国提供抵押担保贷款的先河，这些法律实践对中国后来的抵押担保法律的发展完善提供了有益经验，并受到了 IFC 官员的好评。

二十多年来，周晓林先后还协助了摩托罗拉、先灵葆雅（Schering-Plough）等众多财富 500 强公司到中国投资，并协助处理运营中的各类法律问题。

四、世贸惊魂

纽约世贸中心双塔¹

周晓林的人生有几出“惊魂记”，除 1989 年的劫机事件外，2001 年震惊世界的“9·11”恐怖袭击也在其中。

2001 年，君合纽约分所的办公室位于世贸中心北楼第 77 层。平日里，透过周晓林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纽约的市景和蓝天尽收眼底。

2001 年 9 月 11 日早晨，阳光很好，周晓林照常乘地铁去上班。当他走出家门时，还看见几个邻家小孩在草地上玩耍。途中，周晓林突然接到了一位客户的电话，才得知世贸中心竟然着火了，赶紧在下一站下车。在地铁站的电视屏幕上，周晓林看到了世贸中心冒烟的画面。就在此时，画面里另一架飞机又撞了上来，片刻之间，璀璨瞩目的“双子星”就此陨落。

显然，这不是一般的起火事故。周晓林立刻打电话确认了办公室所有同事的安全，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尽管所有材料毁灭殆尽，甚至还包括周晓林自己的法学院毕业证书和律师执业资格证，但好在大家都安然无恙，这是最幸运的。

五、鉴往知来

君合纽约分所的办公室现在位于曼哈顿中城的洛克菲勒中心（Rockefeller Center）。从办公室俯瞰，第五大道上宏伟的圣帕特里克教堂（St. Patrick’s Cathedral）和萨克斯百货（Saks Fifth Avenue）尽收眼底。走上洛克菲勒中心顶楼的“巨石之巅（Top of the Rock）”观景台，整个纽约市一览无遗。

从周晓林办公室看第五大道

洛克菲勒中心的冰场、普罗米修斯雕塑及圣诞树

从洛克菲勒中心楼顶“巨石之巅”俯瞰整个曼哈顿岛²

近年来，君合纽约分所有了较大发展，一方面继续为跨国公司在华业务经营提供中国法律服务，同时顺应中国公司在美国市场业务扩展的需要，强化提供美国法律服务的深度和广度。特别是在投资并购、争议解决和各类合规等业务领域取得了长足的进展。分所律师协助许多中国企业完成了海外投资并购，投资并购标的从曼哈顿的酒店到底特律的汽车零部件分销商，从波士顿的生物医药研发中心到加州的高科技初创企业。随着中国公司在美业务的扩展，相关诉讼和仲裁也大量增加，君合纽约分所作为外部总法律顾问，帮助许多中国客户成功处理争议纠纷。此外，为全球化的中国企业提供海外合规服务也是快速增长的业务领域，涉及到贸易制裁、国家安全、数据安全、反洗钱、反腐败等各方面。

2016 年，周晓林与耶鲁法学院教授蔡美儿同获旅美中国律师协会颁发的年度律师奖²

最近，某中国客户由于不慎与某受联合国制裁国家进行商务往来而被联合国列入制裁名单，君合纽约分所协助客户至纽约联合国总部沟通，经过艰苦交涉最终成功将客户从制裁名单中移除。

2017 年，周晓林在纽约普华永道演讲

周晓林这样总结对君合文化和传统的认识：“君合很好地体现了‘行公义、好怜悯、存谦卑的心’这句圣经名言的精神。行公义，就是说君合这个品牌和平台、这个大家庭风气正，任何在这里工作的人都能得到公正对待和认可。好怜悯，通俗来说就是在这个大家庭充满了良善和关爱。存谦卑的心，就是从实际出发，不激进，不高傲，与人为善。近些年，所里新一代合伙人、律师成长起来，发扬了这种好传统，创造了令人欣慰的业绩。”

2019 年，周晓林在办公室与同事合影

鉴往知来，周晓林一如既往地表示乐观：“回顾中美关系四十年的发展历程，其中有顺境也有逆境。虽然目前存在一定的困难和不确定性，但是基于中美两国在经济、教育、贸易、文化和人员往来各领域达到的深度和广度，我们相信目前的困难和不确定性是暂时的，中美两国合作共赢的前景是光明的，君合也将继续为中美两国企业在经贸领域的合作贡献力量。”

2019 年，周晓林和夫人在迪拜君合三十周年庆典上

1.图片作者及来源：©Jeffmock ，CC BY-SA 3.0，https://commons.wikimedia.org/w/index.php?curid=2188597

2.图片作者及来源：© Paul Welitzkin / China Dai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