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节后第一天，是君合财务总管欧阳珠（君合俗称欧姨）七十五岁的生日，前不久，她和君合创始人之一王之龙（君合俗称王先生）刚刚度过了结婚四十五年的纪念日。

我到君合时，王先生正在做管委会主任，我当过他的助理，和他面对面地在一个办公室中坐了一年。之后得知，我竟和王先生还供职过同一所大学。再之后，我做过人事、市场、行政等系列工作，更是与欧姨做了二十年的办公室邻居。于是也从闲谈碎语中陆陆续续地了解了一些属于他们的故事。

王先生出生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北京的一个书香人家，是家里的独子。我来君合时，王先生的母亲还健在，八十高龄还跨洋到美国旅游，从她讲究的衣着，依然白皙的皮肤，以及打牌的技艺，你能感受到王家旧时的品味。欧姨的祖籍是广东，但生长在北京，今天的欧姨能与我们香港分所同仁用“鸟语”沟通应该是受益于儿时的耳闻。欧姨是家中最小的孩子，九十年代北京律师协会在厂桥地区的一幢小楼中办公，那小楼就是欧姨家的旧宅。王先生上中学的时候，经常到同学（欧姨的堂哥）家去玩，继而认识了欧姨的姐姐，于是有了王先生的第一段婚姻和王方、王元一对儿女。“文革”期间王家经历了最倒霉的日子，王先生被打成“特嫌”关进了包钢的“牛棚”，伺候在王先生父亲和妻子病榻前及照顾一对幼子的重任，落在了瘦弱的妻妹欧姨的身上。从某种程度上说，欧姨是王家的恩人。姐姐去世后，为了姐姐孩子的健康成长，欧姨和王先生婚后曾有过孩子但忍痛做了流产。后来，王方去美国定居了，王元也有了贤惠的太太，欧姨又把全部的母爱献给了孙子的成长和教育，如今帅气的孙子达维已是君合的律师。

有人说，如果青年恋人新婚夫妻的情感内涵可以讲成是“爱情”，那么中年夫妇维系家庭的精神支柱就叫“感情”，而老年伴侣相依为命青山夕照依凭的则是“恩情”。结识欧姨和王先生的若干年，在我不断地享受着他们给予我的暖暖温情的同时，也让我捕捉到了这对老夫妻保鲜婚姻、将爱情进行到底的几点秘笈。

君合开办的前几年，秘书都是王先生在招聘，在夸女孩聪明能干的同时，也常听他赞叹“这女孩腿长，那女孩个儿高”。与王先生熟识后的一次聚会上，大家让他将欧姨与姐姐做个对比，王先生戏答：“妹妹皮肤白，但脚下要是垫块板儿砖就完美了”，这是嫌欧姨个子不够高。王先生当时有眼疾，视力很弱，看到的只能是轮廓。在夫妻感情中，聪明女人一定是通晓攻心之术的，一方面要设法将男人套牢在自己身边，另一方面也要让男人远离诱惑。于是欧姨陪着王先生南下香港，遍访名医，治好了眼疾。回到所里，王先生惊讶地发现：“那姑娘咋满脸雀斑呀！”

王先生喜酒，最喜那类酒精浓度极高产自内蒙的白酒“闷倒驴”、“套马杆”。王先生七十岁从君合退休，闲云野鹤般地潇洒，到茶坊酒肆推杯问盏的事情也时有发生，这让每天还在君合热火朝天工作的欧姨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开始对王先生的酒事进行“关心”，一来是出于对他身体的考虑，二来是这酒能乱性，决不能让他落得个晚节不保。精明的欧姨深知阻拦丈夫的嗜好不是明智之举，但维系家和的“约法三章”还是要有的：酒原则上要在家中喝；酒友类别不限；每天酒量以三到五两为适宜。于是乎，王宅四合院的藤萝架下、金鱼缸旁就宾客不断了，欧姨以她的包容，让王先生在享受酒精快感的同时，又结交不少各路豪杰。

我认识欧姨时，她已过知天命的年龄，只用“蛤蜊油”（六七十年代盛行的擦脸油），却能让皮肤永葆白皙。她说话嗲声嗲气，如果是打电话与她相识，你绝对猜不出她真实的年龄。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中期，君合的办公地点在和平宾馆，那是一家四星级涉外饭店，有“停鸡坪”之称。有一段时间，一个住店的男人每天往财务室里打骚扰电话，为了查到这个色狼的位置，酒店安保人员让欧姨在电话中与对方大谈价钱以拖延时间，果不出所料，电话机里的嗲声嗲气让色狼很快就落入了法网。如今听说欧姨这“特长”还继续在财务部年终催账时发挥着作用，一个嗲声女子向你讨回本该属于她的钱，你还好意思不给吗？

王先生从君合退休后，欧姨周围常有帅哥出没，游山玩水有邹唯宁相伴；法律咨询定要密会张涛；这边电脑一坏，那边潘有亮第一时间就会赶到。王先生虽然退休在家，酒喝得多，但脑袋一点也不糊涂，“安插”在君合的眼线早已第一时间作了汇报。王先生泰然，只是在生活中平添了一项嗜好——游泳健身，且每天坚持。这保持个人魅力的举措还真见了效，八十多岁的人，还是腰杆笔直、耳聪目明，出门前也不忘在稀疏的白发上抹上发蜡，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帅哥，那风度那气质绝不是尔等小辈可相提并论的。

有人说“珍贵的女人不能用钱买，一给钱，就俗了”，我以为这是小男人虚伪的借口。要爱一个女人，就不要计较为她付出；要爱一个女人，就要用钱来证明你爱她。应该说，王先生做到了！在他八十高龄时，用多年的积蓄修筑了那套价值数千万的四合院，庭院中绽放的玫瑰和飘香的茉莉带给了欧姨小女人般的笑容；欧姨生日时，他又悄悄买下了价值数万元的钻戒，当欧姨偷偷带来向我展示时，我分明看到了一个重回青春的小女孩。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大家常挂在嘴边的话，现如今我从欧姨和王先生身上真正读懂了它的含义。把我的真心放在你的手中，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渺小，携手走过一生一世的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