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2.03 宜兴紫
随着一些文化含量较高的影视作品开始热播,人们真真切切地看到了文人们摆弄的键盘(过去叫铅字)怎么怎么地就变成了真金白银。于是乎,喜欢读书,或者自称喜欢读书的人多了,认为读书应该成为一种个人生活习惯的观点,似乎有了更大的市场。虽然还说不上是趋之若鹜,但比起三十年前把读书人当成废人的状况已有了很大的改观,至少说起读书的事儿,已经不太脸红了。
缘 起
文人,又称读书人、隐士、书生、狂徒、腐儒、臭老九、无德之辈、士、知识分子、学者、科学家、文化人等等。有不少骚客为了这几个字眼的区别煞费苦心,争论起来,犹如教派之争一样地投入与疯狂,巾帼不让巾帼,须眉不让须眉,就差动枪动炮了。但是,书读多了就会发现所有的定义性陈述都是靠不住的,定义的有用性仅仅是“为本文之目的”,换了环境和对象就都有漏洞。
就我有限的文化修养、积淀和档次而言,实在看不出这些词汇有什么区别,总觉得这些名词的含义大抵一致。文人,无非是些读过些书,靠文字或谋生或找乐,并且血脉里流着文字的人罢了。与其字斟句酌地推敲定义的遣辞,不如举例说明来的更加明确、具体、易懂。文人其实就是曹操、孔融、曹植、李煜、赵佶(宋徽宗)、方孝孺、曹雪芹、柳亚子、毛泽东、钱钟书、陈寅恪这些人。谈到文人的时候,错过他们这类人,很难全面。
文人与政治有不解之缘。文人和政治的联姻,缘自政治对文化的技术需求和文化对于政治的表现渴望,政治永远是要擦出火花的,而这火花之中如果有了文化的助燃,则可以迸发得更加璀璨。明达干练但目不识丁的杨秀清,最终也没斗过颟顸无能但识文断字的洪秀全,就是最好的佐证之一。当年慈禧太后在承德刚刚从咸丰手里接过金印的时候,文化水平最多也就是扫盲班水平。垂帘之初,耳闻目睹文人大臣们的典故和文采,形同刘姥姥初进大观园,受人耻笑、腹诽。之后她发奋读书,再后来,基本上达到了现在人民大学国学院硕士肄业的水平。
文人与政治虽缘份难解,但细分起来,有些人属于纯文人,稀里糊涂地涉足了政治,不务正业。柳亚子和方孝孺这类人基因上就是文人,他们原本可以和曹雪芹、钱钟书、陈寅恪那样好好治学的,但或因自身把持不住,或因时代洪流的席卷,搅入了政治的漩涡。曹操和伟大领袖毛主席骨子里是政治家,是名垂千古的伟人。上苍眷顾之下,他们天生具有文人几世修炼才能获得的文采。孔子早就说过,“学而知之者,不如生而知之者”。纵横数千年,在政治上和文学上同时登峰造极的文人政治家,仅此二人而已。而李煜、赵佶这二位,一等一的文学青年,著作皆为传世珍品,纯粹是由于历史的误会,才干了政治这一行,勉为其难了。
文人是通过读书熏陶出来的,读书多了,就难免许多文人特质之俗,有好有坏。好的一面比如,“好学敏思、忧国忧民、洁身自爱、不睦名利、以天下为任,以苍生为念”等等。好的方面就不用多说了,因为文人自己说得太多了,引用越多越会引发没被引用的文人的愤慨,得罪的人也就越多。
一曰自视甚高
文人一般都自视甚高。撰写本文时,我曾试图找到一个自视最高的文人做代表,来细细地议一议。未果,因为文人个个自视极高,学问不够的话,真还找不出一个出类拔萃的。故,多写几个,免得以偏概全。
柳亚子(1887-1958)
柳亚子是中国近现代史上著名的诗人,和伟大领袖有若干次诗歌对唱,旷世罕见。毛泽东的那首千古绝唱北国风光,吟成多年,最后还是通过柳亚子才公之于众的。共产党江山坐定之后,柳亚子欣然北上,参加政协,准备施展一下政治抱负。借着和伟大领袖的诗友关系,觉得自己怎么也得弄个实职,不想还是只能就个虚,甚不满。伟大领袖安慰之,写下那首“莫道昆明池水浅”,柳亚子得诗之后,竟会认为伟大领袖拟将颐和园送给他,让他过一过国学院硕士肄业生的日子。最后贻笑天下,让伟大领袖都哭笑不得。
还有一个读书人圈里流传甚广的段子。一位文人,为本文之目的称为L君。L君曾对世人大叫:“让L君去读书,然后讲给天下人听。”几乎要垄断天下读书权。L君第一次来北京,就去了先有潭柘后有北京的潭柘寺,由于过去从书本上读了许多潭柘寺的掌故,到了潭柘寺就信口开河,话痨发作。不过就其内容而言,居然字字不错,众人皆叹L君之才学,弄得寺内主持只有老僧入定含笑不语的份儿。L君即将离寺之时,方丈突然开口:“L施主真是才高八斗,学富五车。然小寺有一石碑无人可解,可否请施主一解?”L君听后,岂能放过此炫耀良机。石碑是一座极为普通的石碑,上刻有当年宫中太监捐款修庙的功德。L君觉得方丈在耍他,不悦。方丈含笑,请L君细看。L君果然冰雪聪明,看到石碑上的太监名单中,有一位竟和自己重名重姓。此时,才知自己如此熟知潭柘寺,是因为前世积德深厚。
唐 · 李白
说起文人之自负,不可错过李白。李白自视几何,看看他的诗就明了了。“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孔丘。”抱着一只山鸡,去了一次KTV,就连祖师爷都不敬了。“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起码是没把战友、同行、哥们儿、合伙人杜甫放在眼里。“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杜甫诗)”完全不拿村长当干部。“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非法集资,置法律于不顾,巨额资产来源不明。“抚剑夜吟啸,雄心日千里。”带着一把剑一天走一千里,知道罚款和过路费有多贵吗?“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找皇上借东西,手里有像样的抵押品吗?“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典型的神经错乱症兆,脑残,无药可医也。“忽蒙白日回景光,直上青云生羽翼。”别再罗嗦了,回光返照,赶快升天算了。
各位看官不要用诗人情怀、创作自由这些老掉牙的批判的武器替代我对于武器的批判。歪批是有依据的,真实生活中的李白比他的诗更不靠谱。别的不讲,就说最后送了他命的永王李璘之乱。李白竟昏聩到了给这个小混混当吹鼓手的境地,而且,叛乱被平之后,叛首李璘居然没事儿,反而是李白被发配充军。记得有次社会动荡之时,有一卡车司机拉着一车人去闹事,事后,竟无一人出来承认自己去了,最终只好把司机一人处理了事。
文人有如此之高的自我估量,源自书读得太多。书籍往往记载各类耸人听闻之事,非此,无以引人入胜,只有在极端的例子中,才能更为清楚地阐述作者的观点。如是乎,文人对任何事情都习惯于设想其极,因为无论将任何事情设想到任何极端的程度,都可以从历史典籍中找到更为极端的成功案例。久而久之,文人就把自己想象为古籍中的人物,自视高,就脱离了实际。
中华文明源远流长,典籍甚多,任谁也比不了。这些典籍读多了,就发现无论谁都跳不出如来佛的手心,只要是写文章的,谁也写不过《易经》;写历史的,谁也比不过司马迁;写诗的,谁也写不过屈原;教书的,谁也比不过孔子;玩哲学的,谁也比不了老庄……诸如此类,无论是零点还是套餐,读书人都能找到一老祖宗是您超不过的。按照如此逻辑向下推演,把所有人都比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一览众山小了,别人低了,自我就自然而然地水落石出,膨胀起来了。于是乎,瞧着谁都不顺眼,自视想不高都不可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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