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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2016.04.09 滕晓燕

也许,是有无数可以谋生的出路,从外企白领到公务员,从英语老师到播音员,再不靠谱点,说不定可以装装美女作家或者追寻郭老师去做个女说书的;也许,是有许多可能落脚的地方,阴沉的伦敦、急切的香港、繁华的上海、年轻的深圳,当手拿罗盘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时,总是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然而,或早或晚,或机缘巧合或命中注定,我们从北新桥或者四惠,甚至从巴黎或者纽约,从曾经的世界的各个角落,转一个弯,都汇聚到了这里。一样迎着五月的艳阳,走过绿树葱郁的建国门,一样走进华润大厦的转门,坐进JH的办公室,20层22层或者26层,哪个小小的格子间中,成为一个律师。

 

于是,与一个地方,与一些人的缘分,就这样缓缓的拉开了未知的大幕。

 

出差

 

律师生涯最明显的开端,就是许许多多的出差。

 

经常拉着箱子来去,经常在T3,这个新的航站楼不知见证了我多少次来去。彼时曾经是拖着全部家当要飘洋过海的学生妹,又做过脏兮兮的背着吃喝铺盖的背包客,如今竟伪装成了西装革履的商务人士,实在是很让人错觉的事情。

 

在公司要文件时拿出的是把牢底坐穿的劲头,一副扎根常驻了的态势,其实,往往总是很快就要道别。

 

在那些偏僻的原不知道在地图哪里的城市的公司门口道别,看目标公司办事人员以及公司的老总在车窗外挥手,好像一个闸口,一合上,我就和这里这个世界道别并且不会再回返。回京,看着出租车经过灯火通明的长安街,琳琅满目又喧闹异常的北京果然就扑面而来了,反而真的如同从外地的小地方来的,觉得不再习惯。

 

最后的最后,留下来的几份报告一些文件整整齐齐的夹起来也不过很薄的一叠,极简单的白纸黑字。那些曾经走过的街道、访谈过的人、纠结过的文件,都颇如黄粱一梦般。只有旅程是真实的。拖着箱子出发或者到达,飞机的起落或汽笛的轰鸣都真实地提醒我距离的切实和出发的确定。

 

开会

 

热衷于开会,实际上是热衷于看人。尤其离开北京的时候。

 

也许北京上海的人才太多太密,以至于如同苗圃育苗,大家都只能拼命向上向高长,以取得更多的阳光雨露。而别的城市则不同,一些人随风飘到了这里,生根,发芽,成就一番事业。比如对面的那个长相土土的嘴巴还有点歪的“某”总,也许领导着年进千万或上亿的企业,也许过去充满了传奇的侠气或者匪气。相比之下,自己的人生也许过于笔直和洁净,于是没有那样歪歪斜斜的年轮和自由的姿态,如此引人入胜。

 

饭团

 

天气好的时候,大厦旁树荫下,总是见到许许多多溜达着的饭团。

 

最开始孤单的时候,是极羡慕有饭团的人的。默不作声,恨不得贴了墙角做影子人。

 

而荒凉的时光随着身后的两个姑娘从山西回来变得不一样,PFS带我参拜了SP,及RR饭团儿众人,于是我也有了自己的饭团,很臭美可以炫耀似的。

 

团里饭友们经常出差,也经常很忙,所以偶尔聚齐一次,浩浩荡荡的也会把自己都吓一跳。有时候在搞笑,有时候在八卦,甚而讲讲奇闻轶事同仇敌忾。短短的午后时光变得万花筒般生动了起来。

 

一次参加所里活动,结束得不早,又有雨,车晃悠悠地堵着。终于到大厦,我们等SP去取车。我回头,看见饭团里的一干人等,都站在皎洁的月光照耀的空场上,忽然觉出这样的夜晚所带来的温馨和宁静。总是依赖这样的一片归属感,一群属于自己的人。也许没什么大功利,有时我在等他们,也有时他们在等我。这样的小的不方便宣告了某一种联系,正如小时候要好的小女生要一起上厕所放学要一起走一样,也很像狐狸与小王子建立的那样的联系。

 

惶惑

 

在来之前,作为一个法学院的学生,这里的声名自然是听过的。走廊里茶水间中走来走去的皆是哪个领域的专家。偶尔说起的也是曾经在报纸上过头条的交易。

 

记得彼时在研究生入学之时,为了选国际公法还是公司法十分犹豫,白胡子教授劝我说,如果你以后做商业律师,接触那些繁杂的东西时间多着呢,又着什么急。于是我兴冲冲的跑去研究了主权与罗马公约之类。

 

如今果然,早晚都要接触的东西,早晚都要受的折磨,只不过晚些起步更多些痛苦罢了,不过我多了一年理想主义的好时光。总是这样迂回着走路,时快时慢,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追赶谁,还是单纯地在绕圈子,又有多少时间浪费在期盼、哀怨、忐忑那“总归要来”的物与事上呢。也许,在黎明前的微光中的犹豫或焦虑,都是毫无必要的事情。可若自己转头回望,事情又可曾那么简单过。

 

一个迷迷糊糊磕磕绊绊上了路的新人,对这个行业的感知不过通过手头一个又一个项目一点一滴的拼凑,与这里的日渐紧密的关系,也不过是因为这样一个一个慢慢熟悉的人。并不承认我对行业或律所有无缘无故的热度,说到底,依然是人的连接。默默做新的一桩又一桩事时,总会对那些在最初容忍了我的笨拙并教会我许多的人心怀感念。

 

文艺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或者臆想,这里的文艺青年仿佛特别多。

 

对于摄影的粗浅认识在这里得到了大幅的提升,又与许多的人谈过许多书与文,英文诗歌竟是随口可以吟出来的。音乐更不用说,隔壁正在加班的那个当年说不定就是抱着吉他的白衣飘飘的少年。

 

总易于被内心繁密的灵魂吸引。一直不相信内心单薄苍白的人能真正成功,又或者,每一个人对于幸福生活的定义,都千差万别。

 

回望来到这里的一切曲曲折折的路,认识他们,却又仿佛命中注定似地。

 

温情

 

日渐熟悉并习惯这里的很多地方,比如每日上班茂盛的树,比如下午四点钟的中式糕点,比如自己熟悉的温馨空间……我对于它,尚不敢轻言喜欢,因为未知的区域,还太大太大。

 

可我很喜欢这里时常的温情脉脉。

 

那个周五下午在各种事项中焦躁,但还是把埋头邮件的SP拖着一起去26层参加杨工的欢送会,其实内心里是怕大家都忙场面冷淡,自己好歹去捧个人场。到了才发现是在多虑,最大的会议室站得满满当当。而那一日,几乎所有同事的微博上,都有关送别。

 

团长在微博上写“不知到底称的是杨工还是杨公”。多年前的他和多年后到来的我来到所里见到的第一个人都是他,仙风道骨白发白眉的老头子,比合伙人还要有范儿,拿来文具,本子铅笔橡皮一丝不乱,记得我与一个实习生换座,他又坚持一丝不苟的把文具倒了个个儿,说各种配置差不得。我想不出,在一个地方工作十三年是怎样的事情,看多少人来来去去呢。他仿佛是这里的一道始终如一的风景,如同那一成不变的稻香村一样,从未想到要改变,如今却要退休回去安享晚年了。一样白发苍苍的王先生在讲话。仿佛十几年都只是弹指一挥。IT做了一个漂亮的照片簿子给他,秘书姑娘讲起12年前收到的情人节爱心贺卡。他感动,说“JH从没这么送别过一个勤杂工。”我听见身后有人笑着悄声说:“明明你就是这么多年来唯一的勤杂工。”

 

轮回

 

曾经带给我们无数欢乐痛苦的KWJH同学要走了,临行之前他把东西都打了大包,把文件都上传到了filesite。一直在道别,散伙饭也吃了再见也说了,潜意识里一直都没有最后一日。直到再一次转身发现他的位置换作了一个可爱的小姑娘与我微笑致意,才终于确定,从前的人,真的离开。

 

那桌子如今很简单,雪窖似的没有个人痕迹。我知这片空白会慢慢被填满,写下另一个与这里有关的故事。

 

每天有两个时刻让我觉得内心安定,早上到达建国门时公交卡轻轻贴一下闸口发出哔的一声,与晚上出来地铁吸一口爽利的凉气,向家走的时分,一天无论中间如何的兵荒马乱或百无聊赖,只有这样的起始与收束是恒定的,无论多早或多晚。这让我知道我在一日一日的积攒日子,如同小时候积攒糖纸。虽然我也不知道能换些什么去。

 

如今写起这些,不知是大梦成真或是若有所失。我只知道,这些小心翼翼用触觉和感知积攒下来的最初,已经成为我的纪年中又一道年轮,不可选择,无从更改。得到也好,失去也好,这如同微风掠过湖面有轻微的波澜起伏的生活,本身就是美的而值得记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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