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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记忆之断篇残简

2019.02.12 张薇

昔日有伟人诗云:“三十年过去,弹指一挥间”。 转眼君合也将至弹指一挥的日子。不知不觉间自己在君合工作竟然已有二十五年,恍如白马过隙。 最好的人生光景大多在这里度过,蓦然回首只拣些记忆中的断篇残简、碎光片影且说与各位看官听。


 缘 起 


1988夏从中国社科院研究生院毕业后,我分配在中国社科院法学研究所做助理研究员。当时的法学所不用天天坐班,每周两次去所里开会或去图书馆借书还书,一年至少有一篇国家级法学刊物上发表一篇论文即可,日子过得慢悠悠的。


那时的我精力十分充沛,感到这样的生活似乎无异于将人生倒着过活,提前过起了退休的日子,因此常常心有不甘,总想干点儿有意思的事情。于是有时受聘教教学习涉外饭店服务业务的学生英文,有时教教电大学生法律,还有一段时间跟着社科院的一众小伙伴儿攒书玩儿,但总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常常暗自捉急烦恼。


终于在1992年末这样没有目的的生活开始有了转机。在当年秋天的一个国际仲裁研讨会上,我遇到了在北大和社科院研究生院都高我一年级的师兄肖微。聊天过程中,我说起了自己想换工作,肖师兄就问想不想来君合当律师呀。我听了当时就心中一动。上中学时看了一个印度电影“流浪者”,片中美丽的女律师为其心爱的流浪者男友精彩辩护、洗清罪名的情景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从此做律师一直就成为埋藏在我心中的一个梦想。


不过我并没有立刻下决心辞职加入君合。要知道,在九十年代初的中国,从捧铁饭碗的社科院下海到收入没有保障的私营企业对于普通人来说是需要很大勇气的。何况当时大多是单位公房,没有私人住房租赁市场,从保证单身宿舍的单位辞职马上就面临着能不能找到住处的问题。


犹豫了一段时间后,终于还是禁不住做律师的诱惑,从九三年二月开始了在君合工作。


第一笔奖金 · 第一次接触


尽管有师兄的介绍,面试这关还是不能免的。九二年晚秋某个周五的上午,我到了位于王府井金鱼胡同和平宾馆19层的君合办公室参加面试。


一进门就看到了身着黑色西式制服短裙、烈焰红唇的美女秘书王建,然后便接受了戴着金丝边眼镜、身着笔挺西装、身材伟岸、头发一丝不苟的王之龙先生的面试。具体面试内容现在没记得多少,但王先生儒雅斯文的形象从此便牢牢记在了心里。时至今日,年逾九旬的王先生依旧风度翩翩,英气不减当年。


面试结束后,肖律问我期待的工资金额是多少。那时的我哪里受过市场经济的熏陶,也没想到事先调查一下市场上其他律所的待遇(不过即便想,九二年市场上也没有几家民营律所;金杜、竞天、中伦等大所当时还未横空出世呢),想想自己当时在中国社科院法学所的月工资有120元,于是咬牙暗想五倍的工资应该很厉害了吧,于是脱口而出“600元”。孰料肖律当时就一口应允,说“行啊!” 我那个后悔呀!


后来了解到,初来乍到的全职初级律师的月薪是800元,而我那时只是兼职而已,自然不能与所里全职律师待遇相同。然而,即便是六百元的待遇,在当时也已经几乎相当于做了32年工程师的老爸月工资的3倍呢!


临走前,肖律说来这里上班要穿西服,所里还有400元置装费。要知道咱面试时可是穿着格子裤、牛仔上衣,背着双肩包,素面朝天就来了的啊。


更没有想到,年底竟然分到了整整一万元的奖金!在一个信封里装着,鼓鼓囊囊、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这真让人喜出望外,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在九十年代初,当一个万元户可是相当地不容易。按照多数人每个月人民币100元左右的工资收入,年收入加上奖金也绝超不过2000元,即便腰带系在脖子上不吃不喝,成为一个万元户也要至少奋斗年5年呢!


为确保万无一失,小崔(立新)律师和她的先生还特意打了出租车,将这一大笔银子护送到家。现在衣食不缺的年轻人怕是难以体会我们当时初领巨奖的激动。 


加班!加班!


加班是当年加入君合之后的关键词和标配,没有之一。 


入职的前几年,几乎都是后半夜回家,老妈往往要等我回家去才肯睡觉。早年有一次做IFC电站收购国内若干电力公司项目的尽调,连续五天没白没黑地干活,每晚在办公室地板上只睡两三个小时。第六天早上打算回家休息,一出电梯碰到同事问好,提及今天星期几时,惊觉原来忙得记混了日子,差点忘记当天还要发一个法律文件给客户呢!九六年夏天去哥大法学院读书,在飞往纽约的前一天晚上还加班到12点多才回家。


那时加班到半夜是家常便饭。和平宾馆十九层的办公室晚上总是灯火通明。小魏(瑛玲)、子若、小崔(立新)、石头(铁军)、骆(美化)律、胡(英之)律、赵(燕士)律等等是加班的“一大撮儿”。


周末但凡不加班,一觉就能睡到日上三竿甚或下午,因为平时实在是睡眠太少了。偶然赶上晚上九点左右就下班,宾馆的阿姨就说:怎么今天这么早回家呀;听着自己不免感到有些心酸。街边的出租车司机对我们也挺熟悉: 我一拉车门,还没说要去哪里,人家开口就说,得嘞,我知道您家住哪哈儿……


九六年我去美国纽约哥大读书,收到小崔的信,里面提到宾馆门口的出租车司机还问她那个“假小子”去哪里呀,怎么好久没见她坐我的车……


虽说工作非常辛苦,但也常常有开心的事儿。记得有时在晚上十来点来钟,老肖招呼还在办公室加班的大伙儿:“走,跳舞去呀!”于是一众年轻人就呼啸而去,到北影附近北京最早的的迪厅NASA疯狂热舞, 大汗淋漓之后再回办公室接着加班。当然最开心的自然是咱们的年会啦!年会上的合伙人不但不能摆谱儿,反而要做好任由同事们摆布的准备。把合伙人编排到相声或小品等节目里,当“地富反坏”来调侃,那是常有的事儿。


那些当年我们去过的餐厅 · 吃过的私房菜


因为加班是家常便饭,所以吃加班饭也就成了日常。办公室周围和附近的家常馆子都被吃了个遍。


最早和平宾馆后门的马路对过儿有家餐厅,门脸不大,专供大馅儿饺子和各色凉菜。那饺子个头之大,馅料之饱满丰盈,窃以为是如今华润大厦不远处的百汇饺子所不能比的;他家的姜汁皮蛋、糖醋小排和炸小黄鱼那叫一个好吃,基本是每次必点项。可惜这家餐馆后来不知所踪。


再后来和平宾馆东边的院子里开了好几家菜馆,有广东靓汤、家常川菜馆等;每逢夏日晚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各家服务员吆喝招呼之声不绝于耳,竞争日益激烈,发展到顾客一进院门就被服务员拽着袖子往自己家餐馆拉扯的程度。


不过只有那家川菜馆才是俺们绝对的真爱,基本上每次都去那里吃饭;话说那家里的尖椒土豆丝、宫保鸡丁、干煸豆角、麻婆豆腐等等炒的那叫可心可口,关键是量大好吃还不贵呀!后来这院子改成了和平小馆之后,开始装起逼格来,从此便门前冷落、再无人气啦。


再后来大伙儿又挖掘出位于王府井地区中央美院原址对面名唤蓉府酒楼的川菜馆,这家馆子一度成了大伙儿的新宠,里面的甜烧白、锅巴三鲜、芙蓉鸡片等成了众多同事口中最受欢迎的菜品。


九五年跟着身为东北人的刘林飞一起工作成为日常状态,当时正值东北菜大举南下,于是加班饭的去处就变成了东单北大街上的各家东北馆子……地三鲜、小鸡炖蘑菇、酸菜汆白肉、木须肉、干豆角炖排骨颠来倒去地吃。


刘律师那时吃饭有一特点,几乎不吃菜,主菜就是啤酒;一上来就点一扎燕京生啤酒,山南海北地开聊。一起加班的小律师们最初挺愿意听他唠嗑儿,天文地理,古往今来,大家听得有趣,刘律也聊得兴致勃勃。但后来的加班餐上,刘律从一扎起步,再加一扎又一扎地聊着,没有要很快打住的意思,大伙儿不禁开始暗暗地起急,生怕晚上又得干到大半夜或者工作太多干不完赶不上deadline。


那时也没少和巩军律师一起加班。老巩自己极爱吃面食,有馒头面条烙饼花卷外加一瓶迷你小二便基本心满意足,对吃大菜并不怎么讲究。新来的律师不知底细,最怕和他一起吃饭,不敢擅点荤菜。岂不知老巩对年轻律师其实很宽容,碰上我们这些那时容易喊饿、最爱说怎么也得来个荤菜的浑不吝年轻人,从来都是由着我们去点;当然,那时的我们也并不过分,无非点些家常的荤菜,且从不浪费。


说到美食,不能不提王先生和欧姨家的私房菜。私房菜吃过一些,但窃以为最可口的要属他们家做的菜了。第一次去,对王先生家古香古色的老四合院印象挺深,老房子里十几位同事餐桌前坐下,每上一个菜,都博得席上众人的交口称赞。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好不亲切热闹,就连平时斯文、高度近视的崔立新也喝起了白酒。我至今都记得大伙儿都喝得脸蛋儿红红的,笑得那么烂漫,有老照片为证。好多年过去了,欧姨家里的黄焖鸡腿,至今想起仍觉香味诱人,垂涎三尺。


亲爱的同事


来君合工作这么多年,相处时间最多的莫过于同事了。期间虽总有诸多外部诱惑,之所以一直与君合为伴,多半因为这里的人以及他们的情谊。


遥想当年刚刚正式加入君合,意味着要退出原来单位所住的宿舍,而当时还没有公开的商品房租赁市场,肖微律师多次费心帮忙租到了朋友的房子,解决了我存身的燃眉之急。刘林飞律师和巩军律师那时常常将我草拟的英文备忘录改得面目全非不忍目睹,但又令人心服口服;每每向赵燕士律师和胡英之律师请教和切磋法律问题时,他们总是不吝指点和热情分享自己的观点意见;潘(跃新)大侠在海南的北京饭店招待九四年初刚到海南办公室的我,还驱车带我去游了当时尚未开发的美丽的亚龙湾;王亚东律师带着一起工作的我们去剧场看演出;九五年秋去哥大读书时,马晓刚律师主动一大早开车送我去首都机场;小崔两口子前去纽约肯尼迪机场接机,我第一周就蹭住于她家,她回国后她的好朋友又成了我的好朋友;周晓林律师家一直是君合同仁在纽约的据点,我与小崔等一起在他家吃过他亲自钓的好多只螃蟹;九八年去旧金山工作时还与小崔一起应邀去巩军家里开心聚餐。而骆美化和陈洁的家时不时成了出国读书工作前且尚在单身的我周末的温暖去处。有一次我甚至还借陈洁租的大一点的房子里大宴宾客呢。


走笔此处,不由得想在陈洁律师这里多着些笔墨。陈律师多才多艺,大学本科虽是理工科,但她还擅写诗歌,本人尊称其为“后什么现代而且主义”的诗人(盖因自己基本看不明白顾城之后的现代诗歌)。 窃以为其诗人气质还表现在:在寒气逼人的北方冬天,她仍旧身着一袭墨绿色的丝质长裙,仙气飘飘地走在风中,却不显露丝毫“冻人”之意,这常令我等君合“友邦人士”惊诧不已。陈律师还是做饭炖汤的一把好手,每次请客掌厨,都博得席上一干人等的交口称赞。此君不仅能干而且能吃,饭足后仍可大啖五六碗靓汤,“七把叉”的声名在当时远播君合朋友圈内外。即便如此,陈律师仍可始终名列君合怎么吃也不胖的少数仙女之中。哎,人比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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囿于篇幅,对很多同事们给予自己的帮助难以尽述。 常常被问及自己为什么能在君合工作二十几年,我觉得,这些亲爱的同事的温暖存在,应该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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