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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合28周年特辑丨早年君合琐记

2017.04.11 宜兴紫

朝花夕拾听起来浪漫,但如果有人真的大晚上去捡早晨落地的花瓣,不免让人觉得矫情兮兮的。尽管如此,听到妮子征稿,还是忍不住手痒,聊以此文,慰记昨天。


第一张支票


君合收到的第一张法律服务费支票来自新万寿宾馆。这张支票背后的故事涉及到很多今天的君合人。


新万寿宾馆是原来我在中国法律事务中心的客户(中国银行)的对家,和新万寿的第一次见面是我和王小军一起去的。后来,由于商议办君合,正好遇到一个谈判机会,我必须代表中国银行,于是,请了当时尚在长城所的武晓骥代表新万寿,为向君合转移这家客户铺路。因为我需要处理许多涉及新万寿的日常事务,整天往那边跑。高小津、武坚当时都在那里,和她们混得很熟。而介绍我认识这家公司的人,是刘剑青大姐(沈江她妈)和张维平大姐(高小津她姐)。


君合终于、总算、到了成立了,新万寿宾馆成为君合的第一家签约常年法律顾问客户。我去了当时还位于国务院二招的新万寿宾馆筹备处,从高小津手里接到了那张支票,2400元,便匆匆回了友谊宾馆。在院子里碰到武晓骥和段海海,见到海海,我一句话撂过去:“赶快去银行兑了。”晓骥一把拦过:“先回所里。”


回到办公室,晓骥把支票放在会议桌上,啥也不说了。海海在一旁也不知忙些什么。我便一直催着海海,晓骥就一直坐在桌边说别急,海海也一直找出各种理由不去,总之,一句话:“等明天”。说着说着,三个人就开始一起比起了嗓门。这时,肖微进来了:“干什么?干什么?不工作,吵什么?”


事情的经过被复述了一遍,肖微问我:“你急什么?”,答:“早兑一天,不是多点利息吗?”肖微说:“2400,早一天,利息才几分钱。为这点事儿,你们花这么长时间?”肖微转过脸去,问晓骥:“那你又为什么不让去呢?”晓骥沉默良久,盯着肖微说:“你就不能让我再看看这张支票?”海海又拿起了支票端详起来。此时,王先生来了,听了这事儿,呆了会儿,说:“干脆,这支票别兑了,留着。等过了几十年,肯定有用。”


最后,那张支票还是兑了。现在想起来,可惜呀,听了王先生的,到现在,那张支票恐怕不止值2400元吧。


王家菜


王先生家的饭菜好吃,大家都知道,不算新闻,也不算爆料。但是,在早年的君合,王家菜可以说是君合的一部分,这一点未必大家都知道。当时人少,动辄就可以找个理由,全所去王宅会餐。现在,君合人多了,全都去显然不现实,但是,回忆起早年君合,王家菜却是省略不得的。


王老师是老北京,欧姨是老广,王家菜的特点是南北兼容、家常可口、收放自如、随遇而安。事实上,要写明王家菜,光提王老师和欧姨是不够的,必须说到王先生的母亲。据我所知,王奶奶一辈子没做过官,但是,王奶奶对于吃和住的品位是把握得很严的。比如全聚德的鸭子,没有多少人可以对其缺点提出专业水准的批评,但是,王奶奶可以一语中的。还有一次,王奶奶去加州洛杉矶看孙女,行程3个月,只带了一个箱子。箱子里装得是什么?王先生悬赏让我们几个人猜,竟无人中奖,原来,箱子里装得是一个枕头。


有如此的舵手领航,加上王家上下老小都堪称烹饪发烧友,王家菜的味道就可想而知了。1989年在君合批文下来的2个月以前,大家在王先生家给我办27岁生日会。我不知为了什么,到了王先生家,没等开饭,就觉得很饿,于是拿了两个凉馒头,找来一碗咸菜,就开吃了。等到开饭,什么都吃不下了,只能用英语跟大家聊天。扃是扃了点儿,但是,咸菜和凉馒头都可以如此吸引人,足以相像正餐的魅力。


现在,每每走在胡同里,到了饭点儿,虽然看不见炊烟升起,但我总可以闻到王家菜的味道。


坐专机办案


君合刚刚成立的时候,从南方回来的君合朋友说,那边盛传北京有个叫君合的民办律所,律师出去办案,坐专机。这当然是民间演绎,但也不是空穴来风,我想大概指的是安太堡煤矿。


安太堡煤矿当时是中国一标志性吸引外资项目,是邓小平和哈默博士联手催生出来的。安太堡位于晋西北的朔州市(当时叫朔县),如果使用传统交通工具,从北京出发得走一天。哈默博士当然雇不到那么吃苦耐劳的员工,于是,在合资谈判期间,双方就同意在朔州建立简易机场,从朔州到北京飞定期航班。一天两个往返,这边降落的是首都机场,注意哦,这可是纳入民航总局序列的正规航班。飞机是加拿大生产的双水獭飞机,总共只有4个头等舱沙发和6、7个普通舱板凳。飞机飞不了太高,每次航程中都可以清晰地看到地面上的运煤车队在缓缓蠕动。


我最初接触安太堡也是在中国法律事务中心,把我引进门的是当时在中煤公司,后来成为GE中国公司首席法律顾问的李静仁大姐。办君合的时候,就处心积虑地准备把它带到君合。第一次代表君合去安太堡煤矿是我和王先生一起去的。上了飞机,王先生就坦然地坐在最好的一个位置上,我顺势坐在他对面。我听到后面的乘客在悄悄议论:“这俩人是煤炭部的首长和秘书。”


矿上领导一听要转君合,就皱了眉头,好好地在大学教着书、在司法部的律所干着,怎么去了个民办所。在当时,晋西北一带,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吃国家饭的,一种就是无依无靠的农民和个体商贩。在领导眼里,眼前这两人,分明是抱着城市户口,拼命要往山沟里挤。在当时,这太不可思议了,一个大型煤矿放弃官办所,转用个体律师,搞不好,要担政治责任的。结果,安太堡婉拒了君合。


回到北京,我和肖微又去找李大姐泡蘑菇,李大姐侠肝义胆、助人为乐,想了个辄,就是竞聘。竞聘会开始了,竞争对手不是外人,就是现在君合的郑淑君老师,当时在中信所。经过和郑老师一番斗志斗勇的捉迷藏,君合拿到了现场业务,中信拿到了中方股东的业务,算是皆大欢喜。于是,我和肖微又登上了飞往晋西北的“专机”,同行的有商务部(当时叫外经贸部)的两位官员——尹铁瓯、赵卉。


逝去的名词


狗大吃、卡巴迪、君合朋友……这些词儿今天都听不到了,但是在早年的君合,它们曾有很高的使用频率。早期君合的人,除了王先生和欧姨,基本上都是1960年前后出生的,在童年和青春期接受过系统、严格的共产主义理想和毛泽东思想的正统教育。虽然改革开放之后,西风渐劲,办君合也是走的西化的路子,但是,中国式的思维和理念在这些人心中根深蒂固,融在血液中。


狗大吃听起来不雅,但却是百分百的舶来品,是英文goDutch的音译,也就是分账。狗大吃实际上就是一种中国特色的共产主义理想和西方习惯的结合,体现平等和公平。大家分账,谁也不吃亏,聚会可以维持得久远。现如今,谁也没有精力为了一、二十块钱的事儿,在七八个人之间划分帐目,但是,在当时大家还真的乐此不疲。


卡巴迪是当时北京亚运会的一个项目,其实和老鹰捉小鸡很像,用来比喻只管开头不管结尾的不负责任态度。谁干了这种事儿,就会被大家议论为在玩卡巴迪。这样说主要是要大家有始有终,别半途而废。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世界上怕就怕认真二字,共产党员就最讲认真。”


君合朋友这一概念的产生,来源于当时人少,干什么都是大家一起来,彼此认识的人都差不多,因此,大家都认识的但不是君合的人,通称君合朋友,又戏称“不分红的合伙人”。他们的身上实际上是有雷锋精神和以厂为家的影子。王元每次为应付这帮不速食客狂掂炒勺,苏平每天打扫办公室、为筹备周年庆典四处采买价廉物美的奖品,高艳为了君合能晚点交房租糊弄她爸,朱海峰整个就是一不挑活的杂役,白义白给了一辆车,闽国宝送了一台传真机,郭晓良不论对错主意一大堆…君合的凝聚力是从哪里来的,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不是。是自己头脑里固有的吗?不是。君合的凝聚力,只能从一点一滴的实践来,只能从团结、公平、认真和踏实的态度中来。


嗟夫,二十年过得真快,白驹过隙,如歌如逝,往事之烟、往事之尘尚还未及散去。


宜兴紫

二零零九年七月十三日记于海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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