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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雷马的奇幻漂流(一)

2015.09.09 马建军

 时间:2015.8.18-8.22

 

1、计划

 

多年以来一直梦想能骑哈雷摩托车穿越北美大陆。但真正开始研究和策划这件事大约是一年多以前。当时一群朋友计划开suv从南至北穿越北美,直达加拿大北极圈内的因纽维克(Inuvik)。于是就想,为什么不能开摩托车一起走呢?在研究的过程中,又有了新的想法:为什么不接着从西往东穿越加拿大?接着为什么不再从东往西穿越美国?花了无数休息日和不眠之夜,独自看地图,仔细算每一天的路线,想每一段的路况、天气、交通,以及各种可能的困难。渐渐地,计划成型了。

 

我计划将旅行分成独立的三段,第一段,从美国西海岸最南部城市圣迭戈出发,到加拿大育空地区的因纽维克,然后南下到卡尔加里;第二段,从卡尔加里开始,沿着横贯加拿大公路(枫叶公路)向东横穿加拿大,一直到哈利法克斯;第三段,从哈利法克斯附近进入美国,经新英格兰地区南下,在纽约或华盛顿特区附近折向西行,沿50号公路横穿美国,到旧金山结束全程。预计全程大约需要两个半月。

 

2、预算

 

查网上,2015款的哈雷摩托车系列中,有一款 Sporter Superlow 1200T 似乎适合计划的要求。它在美国的新车价格是11000多美金。加上保险及购置费用,按贬值之前的人民币计算,估计用10万元能拿下。

 

旅程开支预算是平均200美金一天。其中包括150美元一天的住宿,饮食,以及汽油费。如果能用75天完成整个行程,旅费预算大约是10万出头。另外还需要加上20%的不可预见费用。估计总额为25万。

 

非常巧,我从7月开始正式拿退休金了。公积金中心通知我,从八月开始我可以从自己的公积金帐户内一次性提取24万多人民币余款到我的个人帐户。将毕生的积蓄花在这个计划上,但愿最终证明是值得的。

 

3、买车

 

8月16日到美国,8月17日去买车。时间不巧,在整个加州地区的经销商手中,我要的这款哈雷已经没货了。洛杉矶桔县的哈雷店向我推销一辆Sporter 系列的SuperLow 1200T。这是一款2014年版的二手车,只开了1450英里,看上去不错,而且是哈雷认证的,开价11000多。加上保险,和其它杂费。比以前的预算节约许多。

 

在这个哈雷店,还有一些非常酷的车,也不贵。有一辆二手的V-Rod,只开了1000英里,基本上是新车,开价只有13000美金,非常眼馋。但我的身高只有174厘米,坐在上面脚都够不太到离合器。美国哈雷分级,A级车的排量都在1560cc以上。我看中的这个车虽然也有1200cc的排量,却只能算是B级车。不过好歹也是一款旅行车了(T代表Travel)。因此决定还是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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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上路

 

从洛杉矶桔县到圣迭戈走5号公路要开100多英里。刚刚拿到车,连换档还没熟悉,就不得不上路了。到了5号公路的路口,只见宽阔的高速公路上,成千上万的汽车汇成了钢铁洪流,以75英里(120公里)以上的时速,像一条波涛滚滚的大河般轰隆隆地向前奔腾。此时的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但已退无可退,一咬牙插了进去,如纵身跃入河流。一刹那的感觉,仿佛前后左右都是铁甲浪花。我就像在激流中奋力挣扎。但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推移,心慌意乱的感觉减少了,自信心则开始上升。最终发现在美国开摩托没想象的那么凶险。总的来说,美国人开车虽然速度快,但还是比较讲规矩的,要是在国内,恐怕早就死好几回了。到了圣迭戈的旅馆,脱下衣服,从里到外全部被汗水浸透了。

 

5、棒球赛

 

在圣迭戈洗完澡,走出去找吃的。从旅馆过天桥是一个巨大的蛋型体育馆。许多人在排队买票。问是什么节目,说是美国联盟杯的棒球比赛,由圣迭戈教士队对阵亚特兰大勇士队。我对棒球没什么概念,但一直都想在美国现场观看三大球。于是果断买票进场,同时也和大多数观众一样买了啤酒和热狗,坐下来开始享受。说实话,棒球其实很无聊的。主要不知道它怎么算分。虽然基本规则也知道,但它的对抗性不是很强。我坐了不到半个小时,时差上来了,眼皮不停地打架,人迷迷糊糊的。四周山呼海啸,我也没看出什么精彩的情节。到了一个小时实在撑不下去了,只好抱歉走人。第二天我在拉斯维加斯餐馆吃饭,看到电视不停地转播一个画面:圣迭戈队击出一记好球,球直飞外场,眼看就要飞出外墙落到观众席,一名亚特兰大的外场球员猛跑几步,蹬着墙高高地蹿了上去,在观众的鼻子底下将这个本垒打捞了回来。唉!如果当时再坚持一下,这个精彩场面就无需在电视里看了。圣迭戈队最后以5:3胜出。

 

6、第一天的旅途

 

8月18日中午。正式从圣迭戈启程出发,沿15号公路前往拉斯维加斯,当天正值高温酷暑,开车极其辛苦。地表温度高达40多度,迎面吹来的都是热风,时速高达75~80英里(120~130公里),头盔的缝隙发出震耳欲聋的啸叫,吵的我头昏脑胀。身上的衣服仿佛被一个狂怒的魔鬼紧紧抓着死命地左右撕扯摇晃。不得不每隔半小时就停车买水喝,否则真的会中暑或脑子反应迟钝。15号公路上的车虽然比5号公路略少,但卡车更多。跟在卡车后面或侧面,也是一种恐怖的经历。我曾经在澳大利亚被卡车逼翻过,因此至今仍有心理障碍。当一辆重型卡车在高速公路上以70或75英里的速度疾驰时,它后面会行形成50~100米的扰流,摩托车进入这段距离时,会像舢舨一样摇晃。这时候别无他法,只有加速超越过去。而和卡车并行时,你又会觉得边上是一座贴着你飞驰的山。就这样,一路不断地超车,不断地咒骂,胸中不知奔过了多少群草泥马。终于,在漫天晚霞中,驶入了拉斯维加斯。当我跟着车流,沿着著名的拉斯维加斯大道缓缓前行时,心里真是无比的轻松和舒畅。不禁要振臂高呼,Veni!Vidi!Vici!

 

7、从拉斯维加斯到盐湖城

 

8月19日,仍然走15号公路。这段路在内华达和亚利桑那境内同样十分酷热,且周围景色乏善可陈。只不过总结了第一天的经验后,第二天开车沉着了许多。进入犹他,地形开始发生变化,山谷或山坡开始看见绿色的植被,山谷逐渐开阔,风也愈发强烈。有几次从山边横切过来的强烈阵风会把上身吹的突然直立起来,让我不得不压下身子开车。途中加油是个问题。这个车的油箱容量是17公升,按照每6~7公升油行驶100公里的标准,理论上加满油可以行驶250~300公里。但实际路上有两次路码表提前出现了黄灯。这个车没有油量表,因此不得不看着手表测算耗油。为保险起见,我每一个小时加一次油。美国的加油站需要加油者输入ZP号码,我不是居民,因此只能预付油钱才给开加油泵。但需要付多少钱才恰好加的不多不少,成了一路上不断纠结的一件事情。

 

8、从盐湖城到黄石公园

 

8月20日,离开盐湖城后,走15号公路转20号公路,经爱达荷和蒙大拿。从20号公路起,逐渐进入山区,这一段经过美国著名的大陆分水岭。大陆分水岭横贯美国南北,左边的河流流入太平洋,右边的河流流入大西洋。沿着这条分水岭,有一条著名的美国国家步道(CDT),全长约4988公里。据说每年能够全程穿越的徒步者不到50人。在20号公路上有时可以看到这些人。他们看上去衣衫褴褛,穿着破旧的靴子,背着硕大的露营背包,牵着一条狗,或结伴,或独自沿着公路前行。徒步运动在西方蔚然成风,在东方则乏人问津。能够徒步中国的人,我能想起的就是余纯顺了。但余纯顺的徒步理念和西方人有本质的区别。西方徒步追求回归自然。那里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把徒步作为一种生活方式。而余纯顺则将徒步视为对自己和自然的挑战。当然,我这样说丝毫没有对他不敬的意思。

 

第三天的考验主要是疲劳。从16日进入美国之后,由于时差,每天只能在早上睡2~3个小时,但白天仍要开6到7小时的车。经常是到最后100英里时,已经人困马乏了,只能买冰的矿泉水浇头,或者每隔半小时找个地方停一下,让自己保持清醒。这一路的好处是风景渐行渐佳,两边都是牧场和农庄,午后的阳光下,一派秋高气爽的景象。20号公路快到黄石公园时要经过几个国家森林公园,山道两侧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傍晚空气清凉,山路弯弯,车速也不快,是一段很暇意的经历。

 

经过这几天,对座骑开始熟悉了。哈雷和宝马不一样,它真是美国的特产。刚拿到车的时候,感觉是在开拖拉机,声音哐当哐当的。它的一档不是踩的,我看很多美国人都是踹的。车子跑起来到处都在响,好像唯恐街上的人不知道它来了。但哈雷的劲头很足,动力充沛,有点像个愣头愣脑的傻小子。几天跑下来,越来越觉的它皮实可靠。我自己家里的车是一辆拿铁(R Nine T),腔调有点像贵族,斯斯文文的。无论声音还是档位感觉都十分细腻。但南桔北枳,叶相似而味不同。在北美这样大山大水的地方,拿铁和美式咖啡相比,确实不太够劲。

 

9、修整

 

8月21日,在黄石公园西大门的小镇旅馆休息了一天。这是启程前给自己的规定:每开三天一定要休息一天。我需要这一天研究下一段的计划,洗衣服,写日记、检查整理车子。另外过去三天太累了,希望能靠睡觉来调整自己的状态。但其实还是睡不着,洗完衣服就上街闲逛。早晨的阳光洒在身上,人懒洋洋的。找一个店喝了一杯咖啡,逛了一个小小的动物园,里面有两只熊四头狼,都是和我一样,一幅无精打采的样子。在一家IMAX影院看了一场介绍黄石公园的电影。这个镇离黄石公园的西大门入口只有2分钟的路程,原来想骑车进去沿大环线走一段,但想想哈雷开起来吵得要命,在公园里可能招人嫌,最后还是算了。

 

10、黄石公园

 

美国作家约翰.缪尔的著作《我们的国家公园》中描写黄石公园的那一章,大概是所有描写黄石公园的文字中最传神且最优美的:“在这片大自然的实验室中,要想从容不迫地感受这一切,你必须拥有坚定的信念。脚下的大地发出空响,随着大地的颤抖,这可怕的低下雷霆会使你胆战心惊,尤其是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或彤云密布的阴天。在一片萧索阴郁之中,若隐若现的间歇泉看上去就像手舞足蹈的巨大魔鬼,他们鬼哭狼嚎般的悲歌与地震的轰鸣同头上的风暴交相呼应,加倍的恐怖,仿佛上帝的统治到了末日一般。然而颤抖的山峦仍在原地,没有改变位置。乌云散去,又是晴空万里,漫天朝霞使人重新树立了信心,喷薄而出的旭日好像一个神灵,让他诚信的光芒洒向群山,洒向森林,像点亮每一座山峰,每一棵树木一样,也将每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间歇泉点亮,阳光在烟雾蒸腾的泉眼上闪烁,给它们披上一道彩虹,仿佛黑暗里的纷纷扰扰一下子融入了各种各样的和谐之中。世界重又开始了正常的工作,看着飞虫在阳光里飞舞,鸟儿在给幼雏们喂食,松鼠在收集着坚果,听着美妙的水乌鸫在浅浅的河水中遐意地歌唱,我们心醉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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