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安全有序流动”试行——海南自由贸易港数据相关政策梳理与解读

以中央《关于支持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的指导意见》为核心、各项配套方案为依托，海南自由贸易港现已形成“1+N”政策体系。¹就数据领域而言，《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为数据领域的发展制定了详细规划并提出了先行改革措施；海南地方政府部门也陆续就数据开发和应用出台了相关鼓励措施和规定。本文拟对海南自由贸易港数据相关政策进行梳理和总结。

一、建设方案和鼓励政策

数据作为新型生产要素，其有序流动有助于充分发挥市场配置资源的决定性作用。²《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将“数据安全有序流动”作为制度设计的第6部分，肯定了海南在数据领域先行先试的关键地位。国家许可海南自由贸易港在“扩大数据领域开放、创新安全制度设计、实现数据充分汇聚、培育发展数字经济”方面开展积极探索，并将“开展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作为2025年之前的重点工作³。

以推进数据安全有序流动为目标，2020年8月14日，海南深改组⁴发布《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以下简称“《智慧海南总体方案》”），对如何落实智慧海南制定了具体规划。结合《智慧海南总体方案》以及配套文件，海南自由贸易港拟推动的与数据流动相关的政策措施如下：

1、布局数据中心建设

绿色节能本地数据中心：以市场需求为导向，采用租购建等多种方式，打造低成本、绿色、安全可靠的本地数据中心。紧密结合网络技术演进趋势，统筹规划，分步实施，控制节奏，避免闲置。⁵重点解决高温地区大型、超大型数据中心PUE（数据中心总能耗/IT设备能耗）达到1.4以下难题。⁶

国际（离岸）数据中心试点：建设我国首个国际（离岸）数据中心，进一步吸引海外IDC业务向海南迁移。利用相应的机房设施，经由专用国际通信信道与国际网络直接连接。借鉴香港、新加坡等地建设国际（离岸）数据中心的经验和模式，并根据增值电信业务开放范围要求开展海南自贸区及国际服务业务。⁷

海南自由贸易港已开始建设海底数据中心项目，可以综合利用其海洋优势，与多种清洁能源互补。⁸根据《全国数据中心应用发展指引（2020）》，截至2019年年底，我国数据中心机架总规模达到314.5万架，与2018年底相比增长39%，国内数据中心的发展处于上升趋势。

与本地数据中心不同，国际（离岸）数据中心主要通过专用国际通信信道出入口与互联网络直接进行信息交互，以外包出租的方式为非国内用户（仅限于法人）的服务器提供代理维护、系统配置及管理等服务。⁹《电信业务分类目录（2015年版）》对国际数据中心业务没有明确定义，工信部也未公布相应的鼓励开放政策。根据此前的公开信息，南京¹⁰、平潭等地已揭牌设立了离岸数据中心，但还没有获批的先例。因此海南自由贸易港国际数据中心的建设留待进一步观察。¹¹

2、促进数据跨境流动

跨境数据流动监管体系：针对主要国际贸易伙伴和游客来源国，优先探索旅游、跨境贸易等领域数据的跨境流动。建立区域性跨境数据流动规则和白名单机制。争取先行先试，在海南试点建设开放透明、安全可控的跨境数据流动监管体系。¹²

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建设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制定完善数据跨境传输、利用、保护、流转等方面规则体系，建立健全数据出境安全管理制度体系，完善与国际衔接的个人信息和重要数据出境安全评估标准、数据出境“白名单”机制、安全评估机制等。解决跨国数据交易政策和监管缺失等问题。¹³

目前，数据跨境传输安全管理试点任务由中央网信办指导并制定政策及保障措施，北京、上海、海南、雄安新区等试点地区先行推进。试点项目集中在：①开展数据跨境流动安全评估；②建立数据保护能力认证；③数据流通备份审查；④建立跨境数据流通和交易风险评估等数据安全管理机制；⑤参与数字规则国际合作，加大对数据的保护力度。¹⁴

3、推动大数据开放

大数据服务新业态：支持市场主体在海南本地发展数据清洗加工、数据建模、可视化分析、用户画像、行业监测、投融资风险评估、企业信用评价等数据服务新模式新业态。¹⁵

国际大数据服务：以离岸创新创业基地为载体，探索扩大多边国际数据服务和贸易合作，围绕多语种翻译、数字内容等领域，开展国际大数据服务。¹⁶

公共大数据服务：升级海南省中小企业公共服务平台，加强跨平台互联互通和数据对接，优化完善企业“一站式”公共服务能力。加大政务数据市场化开放力度，加强涉企数据资源整合，建设企业服务数据库。¹⁷

4、数据安全和技术支持

数据资源管理：打造统一社会数据账户体系，加强数据资源汇聚融合，推动基础数据库、主题数据库建设。完善数据资源管理制度体系，为海南省数据资源全生命周期管理提供依据和规范。¹⁸

新型互联网交换中心：部署国家级新型互联网交换中心，推动海南新型互联网交换中心与区域性国际通信业务出入口局乃至全业务局结合。¹⁹

区块链：支持龙头企业探索数字资产交易平台建设，探索资产数字化、数字资产确权、数字资产全球化流动、数字资产交易等方面的标准和技术模式，建立区块链+金融沙箱监管机制，金融企业经过审批可在监管沙箱内开展区块链测试。²⁰

网络安全防护：提升关键信息基础设施网络与信息系统安全防护能力，探索构筑新型可信网络安全防御体系。建设全域一体化网络安全运营平台，构建覆盖预测、防御、检测、响应的自适应安全能力库。²¹

区块链是海南数据政策中的一大亮点。区块链技术作为一种协作型的新技术，在公共领域具有应用上的可行性；同时区块链技术的可追溯和不可篡改保证了数据的可靠性和安全性，具有产权保护的天然技术优势。²²目前，海南生态软件园和海口复兴城入驻的区块链企业超140家，形成了产业集聚效应。²³根据《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未来将进一步推动区块链和实体经济深度融合，实现贸易投资自由化便利化，并建立数据确权、数据交易、数据安全和区块链金融的标准和规则。

二、现有规定

《海南自由贸易港法》规定，海南自由贸易港依法建立安全有序自由便利的数据流动管理制度，依法保护个人、组织与数据有关的权益，扩大数据领域开放，促进以数据为关键要素的数字经济发展。国家支持海南自由贸易港探索实施区域性国际数据跨境流动制度安排。（第四十二条）由于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各方面还处于探索阶段，可见《海南自由贸易港法》在对自由贸易港的数据流动政策仅进行原则性规定，在肯定数据流动作为关键战略定位的同时为改革发展预留充足空间。²⁴

《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以下简称“《大数据条例》”）由海南省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第十四次会议于2019年9月27日通过，并于2019年11月1日施行。《大数据条例》规定，大数据，是指“以容量大、类型多、存取速度快、应用价值高为主要特征的数据集合，以及对数据集合开发利用形成的新技术和新业态”。另外，《大数据条例》规定，省人民政府设立省大数据管理机构²⁵，作为实行企业化管理但不以营利为目的、履行相应行政管理和公共服务职责的法定机构。省大数据管理机构负责组织实施大数据开发应用总体规划，统筹政务信息化项目管理和政务信息资源共享开放，管理运营政务数据资产，推进政务和社会大数据开发应用，具体实施大数据开发应用监督工作。条例在大数据开发与共享、大数据应用与产业促进、数据安全与保护等几个方面也作出了原则性的规定。

在对于大数据的生产经营单位的管理、以及安全保护方面，《大数据条例》也作出了以下方面的规定：

数据资源管理：大数据生产经营单位是指从事数据采集、存储、清洗、开发、应用、交易、服务等大数据生产经营活动的单位。应当依法规范数据的采集、管理和使用，可以参照政务信息资源目录管理标准建立数据目录管理制度。（第十九条）

安全风险测评：大数据生产经营单位应当制定数据安全等级、数据安全风险测评等管理制度，建立大数据安全重大风险识别处置机制，加强对大数据安全技术、设备和服务提供商的风险评估和安全管理。（第四十五条）

数据安全应急预案：大数据生产经营单位应当制定数据安全应急预案，采取有效的安全保护措施，防止数据丢失、毁损、泄露和篡改，确保数据安全。（第四十六条）

数据安全存储：政务部门和大数据生产经营单位存储数据，应当选择安全性能、防护级别与其安全等级相匹配的存储载体，并且依法进行管理和维护。（第四十七条）

海南也因此成为继贵州、天津之后，全国第三个出台大数据方面地方性法规的省份。

海南自由贸易港已将数据相关经营活动列入鼓励类产业目录。对于主营业务属于以下鼓励类产业、主营业务收入占企业收入总额60%以上并在海南实质性运营²⁶的企业，减按15%的税率征收企业所得税²⁷，包括：①网络和数据安全技术产品研发及应用、网络和数据安全服务；②数据资产确权、登记和交易技术与方法；③个人征信、企业征信、信用评级、增信等金融中介服务业务；以及④金融资讯和金融数据等金融信息服务业务。²⁸

三、建设方案和鼓励政策

我们期待在《个人信息保护法》生效后，海南自由贸易港将出台更进一步的地方性规定进一步推进上述数据跨境的政策。

数据流动机制期待进一步细化。目前诸多企业已在海南自由贸易港设立机构或数据中心，但《智慧海南总体方案》提及的数据中心建设、数据流动管理体制仍有待相关监管部门出台具体规定和配套措施。

地方数据保护立法待进一步完善。除国家层面专门立法之外，海南已出台《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海南省信息化条例（修正案征求意见稿）》等相关法规，结合今年上海、深圳等地陆续制定单行数据保护条例的实践，建议相关企业密切关注立法动向，对区域内颁布的特殊规定及时进行分析和研究。

产业政策时效性突出。海南自由贸易港目前对大数据、区块链、数据技术等产业提供各类优惠政策，但相关政策时效性突出，建议企业在琼开展具体业务时注意政策文件或监管要求的适用范围。

做好完备的数据合规工作。推进数据流动是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的关键一环，同时意味着向企业提出了更高的合规要求。建议相关企业密切关注海南自由贸易港对数据保护、跨境流动等方面的监管要求，在封关前的过渡期内做好数据合规工作。

君合贸易与数据合规团队也将持续跟进海南数据领域相关的政策实践，并与读者分享。

1. 新华社2019-07-16《发改委：正积极推进海南自由贸易港相关研究工作》http://www.xinhuanet.com/fortune/2019-07/16/c_1210198601.htm

2. 见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构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场化配置体制机制的意见》http://www.gov.cn/zhengce/2020-04/09/content_5500622.htm

3. 见中共中央、国务院《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总体方案》http://www.hnftp.gov.cn/zcfg/zcwj/zyzc/202006/t20200602_3023773.html

4. 全称为“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2018年5月，中共中央、国务院成立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领导小组。办公室设在国家发展改革委，主要负责领导小组会议的筹备工作，组织开展推进海南全面深化改革开放相关重大问题研究，统筹协调有关方面制定实施相关政策、方案、规划、计划和项目等，加强对重点任务的工作调度、协调和督促检查等。https://www.ndrc.gov.cn/gjzl/hnzmq/201911/t20191127_1213172.html?code=&state=123

5. 见海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海南省“十四五”信息基础设施专项规划（征求意见稿）》http://web.hainan.gov.cn/u/solicitation/6EF6A7B6849446C37B7B87227FD5A1E2

6. 见海南省人民政府办公厅《海南省“十四五”重大科学问题攻关清单》https://www.hainan.gov.cn/hainan/qjcqhghqw/202106/1b69dd25054549d1ad49dc3aaeca5563.shtml

7. 见海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海南省“十四五”信息基础设施专项规划（征求意见稿）》

8. http://www.hnftp.gov.cn/xwzx/ywsd/202105/t20210524_3022520.html

9. http://www.hnftp.gov.cn/zcfg/rdwd/202001/t20200121_3024167.html

10. 见http://www.js.gov.cn/art/2020/11/19/art_60096_9573525.html

11.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http://www.hnftp.gov.cn/zcfg/zcwj/bwzc/202008/t20200814_3023794.html

12.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3.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4. 见商务部《全面深化服务贸易创新发展试点总体方案》

http://www.djbh.net/webdev/web/HomeWebAction.do?p=getXxgg&id=8a818256725b454501742335dff30031

15.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6.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7.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8.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19. 见海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海南省“十四五”信息基础设施专项规划（征求意见稿）》

20. 见海南省工业和信息化厅《海南省加快区块链产业发展若干政策措施的通知》http://iitb.hainan.gov.cn/iitb/xxcy/202005/197216d45237416db8b42d5a3dd0f049.shtml

21. 见《智慧海南总体方案（2020-2025年）》

22. 华夏时报2020-06-02《自贸港建设方案助推 海南将成区块链“天堂”》https://finance.ifeng.com/c/7wyubz132FH

23. 见《海南自由贸易港建设白皮书（2021年）》http://www.hnftp.gov.cn/xwzx/ywsd/202108/P020210809395539807401.pdf

24. 见全国人大常委会法工委经济法室主任王瑞贺相关采访http://www.legaldaily.com.cn/Finance_and_Economics/content/2021-06/15/content_8529376.html

25. 见海南省大数据管理局《<海南省大数据开发应用条例>解读》https://www.hainan.gov.cn/hainan/zxjd/201911/292d9453fcdb4c6eb8e1ec059acc1a55.shtml

26. 企业在海南实质性运营，即企业的实际管理机构设在海南自由贸易港，并对企业生产经营、人员、账务、财产等实施实质性全面管理和控制。

27. 见财政部、税务总局《关于海南自由贸易港企业所得税优惠政策的通知》http://www.chinatax.gov.cn/chinatax/n362/c5153879/content.html

28. 见国家税务总局《海南自由贸易港鼓励类产业目录（2020年本）》http://www.chinatax.gov.cn/chinatax/n810341/n810825/c101434/c5161229/content.html